随着伊斯兰国的暴行在世界上饱受谴责,伊斯兰国的主要宣传工具——推特,也渐渐被西方政府与媒体给盯上。随之而来的,是推特对伊斯兰国这些账号的大量冻结。伊斯兰国以创建大量推特账号作为反制。伊斯兰国推特支持者喜欢用什么手机,为什么爱安卓弃苹果?大量账号在哪些国家建立,用什么语言?为什么冻结账号后,推特和西方政府又陷入两难?

随着研究者进入这个领域,谜底被逐一揭开。

支持者用户:喜欢安卓系统

推特(Twitter)冻结伊斯兰国(Islamic State of Iraq and al Shams)相关者账号的举动在2014年9月几乎达到了高峰,伊斯兰国在推特的宣传效果大打折扣。这引发了伊斯兰国内部许多人的不满,威胁将会对推特的高层有所不利。

从伊斯兰国如此激烈的反应看来,作为最为有效的宣传工具,推特是伊斯兰国进行招募以及宣扬圣战理念的重要媒体,甚至有时候是作为威胁西方政府的一股舆论力量。也因为推特在全球(部分国家除外)的普遍性,让更多的伊斯兰的支持者能够更明确的知道他们所发出的信息,也让更多西方甚至邻近国家的一般民众,能从网上见识到伊斯兰国的可怕。随着帐号不断被冻结,伊斯兰国的宣传部门也做了许多反制的措施,最为常见的就是大量创建新的帐号。当旧的帐号被冻结时,便可以启用过去所预备的小号,或是直接创建新帐号,继续他们的宣传战略。

但推特藉由他们的监控机制,在极为快速的时间陆续地冻结了大量相关帐号,就在这样一来一往中,伊斯兰国对于在推特上的宣传也开始出现疲态,甚至有部分帐号选择发表比较没有倾向的言论,以避免推特的监控,导致帐号遭到平台的冻结。

在一份2015年3月20日由布鲁金斯美国与伊斯兰世界关系研究项目公布的报告《伊斯兰国推特支持者分析》中,伊斯兰问题研究专家J.M. Berger和互联网分析专家Jonathon Morgan对于伊斯兰国在推特上的支持者做了大量的定量和定性的研究,并且从他们的数据库中分析了许多伊斯兰国相关帐号的特性,其中较为重要的帐号特性有:

1.智能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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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者帐号所使用的智能手机比例

目前最火红的智能手机是研究的要点之一,根据用户从哪个系统的商店下载的客户端来判定使用的智能手机系统。结果显示,安卓手机以将近七成的比例拿下了第一名,第二名则是定位和定价的较高的苹果手机拿下,不过伊斯兰国认为,基于安全的考量,他们将会开始禁用iPhone系列的产品。

2.地点

要分析这些伊斯兰国相关帐号文化背景,就是知道他们从何而来,最为容易也最准确将得到地点的方式,就是直接搜集他们终端装置上所记载的座标,但是基于安全理由,事实上大部分的帐号幷没有将开启座标勾选。开启座标的用户其中最多是来自叙利亚和伊拉克,沙特阿拉伯则是第三名,占有27%。除了直接纪录开启的座标之外,研究也尝试从他们个人资料中所显示的地点和时区等信息去进行推论。其中就个人资料所宣称的地点来看,前三名与开启座标的结果相同,依旧是叙利亚、伊拉克以及沙特阿拉伯,不同的却是沙特阿拉伯成了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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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者帐号宣称他们来自的地区

有趣的是伊拉克和叙利亚的总和为960,超越沙特阿拉伯,也是这些伊斯兰国支持者所集中的地方。但也有部分支持者将他们的地点显示为伊斯兰国,而不是之前拥有领土控制权的伊拉克或是叙利亚。值得注意的是在前二十名的国家中,除美国之外,伊斯兰国都在这些国家中享有大量的支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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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者帐号来自的时区

对于伊斯兰国的大本营-巴格达时区而言,雅典时区与基辅时区分别位于巴格达时区的两侧,所以在时区的分布上也占据了第二与第三名,而巴格达时区身为最大的来源时区。这并不令人意外,但却有42%的帐号宣称他们并不是来自叙利亚或伊拉克,更多只是简单地宣称他们来自伊斯兰国,显示了他们对于伊斯兰国的认同感更高。

3.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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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者帐号所设置语言的比例

推特提供了不同的语言选项来供用户来进行基本信息的填写,对于推特帐号内部的菜单与设置都非常重要。虽然可以用一种语言来使用推特的介面或相关设定,但是在发文时却不一定要用同一种语言来进行,这种多语言的策略有时候是伊斯兰国针对外部受众的一种宣传策略。

阿拉伯语并不意外地夺下了第一名,但这些帐号也开始针对西方的伊斯兰国支持者进行宣传,让这些来自西方的战士能加入。因此英语和法语占据了约四分之一的比例,也让我们看到伊斯兰国支持者对于宣传拓展的重视。

4.显示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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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者帐号显示名称中常见的阿拉伯文用语

推特一般用来判定帐号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短帐号,另外一种则是显示名称。显示名称可以包含文字或是符号,但必须在二十个字元之内,虽然每个帐号的变化性十分巨大,但与伊斯兰国相关的帐号当中,常常可以看到与伊斯兰国国号或是标语相关的名称。

此外,用阿拉伯文取跟叙利亚相关的名称也不在少数,较为特别的是移民和陌生人这两个词。这两个词一般是用来指来自外国的战士。


5.热门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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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者帐号热门标签的数量

毫无疑问,与伊斯兰国相关的标签以巨大的优势打败了其他标签,占了约四成的比例。接踵而来的才是跟推特大规模冻结相关的标签,大约也占有一成的比例,其中一个较为特别的是紧急标签。紧急标签常常伴随着叙利亚或伊拉克的新闻释出,属于一种带有警告意味的标签。

6.帐号创建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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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者帐号每年新增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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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各个月新增的支持者帐号

伊斯兰国的支持帐号如同一般的推特用户一样,进行着稳定的增长,但根据研究所提供的数据,伊斯兰国支持者增多的速度要比全体推特用户的增多速度要来得更快。此外,在2014年当中,9月新帐号成长的速度最为快速,甚至单月就快要接近2013年整年新增的数量。原因可能与推特在2014年9月曾大量冻结伊斯兰国支持者帐号有关。新帐号突然间暴增,有可能是为了补充这些闭关的帐号。

宣传特点:特定时间大量推送

这些伊斯兰国的支持者们不断精进宣传技术。随着互联网的开放而对于社交媒体的宣传方法越来越了解,甚至也开始创造属于自己的宣传方法。

发文机器人与应用在伊斯兰国的宣传当中大量使用,希望能够透过大范围以及多次的信息轰炸,达到过去传统宣传所达不到的效果,并且让这些在推特上的受众误判这些伊斯兰国信息在推特上的音量。

研究中也对于这些支持者的推文模式以及对于推特大量冻结的问题作出统计,首先是针对这些支持者一天平均会推多少则文来进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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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者帐号每日平均发文的人数

一般而言,伊斯兰国支持者的帐号一天不会推超过五十则文,而且比起一般的推特用户,这些支持者在推特上的发文更加活跃。其中伊斯兰国也会培养某些特殊帐号,这些帐号可能不会每天都推文,但却会在某些特定的时间内大量推送内容,让信息能够大量地曝光,这是伊斯兰国的宣传策略之一。除了一天平均的推文数量之外,这些伊斯兰国支持者号户被多少人关注也是决定其影响力的重点,因为粉丝数量会直接影响他们的信息可以传递给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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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者帐号的平均粉丝数比例

根据研究统计,接近四分之三的伊斯兰国支持者帐号拥有不超过五百人的粉丝,而拥有五千位以上粉丝的帐号更是只有4%的比例。以粉丝的平均数量而言,伊斯兰国的支持者平均粉丝数为1004,而一般的推特用户的平均粉丝数则是为208人。伊斯兰国支持者的平均远大于一般用户。

但若是以绝对的粉丝数量而言,伊斯兰国支持者几乎没有超过五万个粉丝的帐号,这相较于其他在推特上的名人却是差距很大的,如美国总统欧巴马或副总统拜登的粉丝皆是在五十万以上,甚至达到了百万的级别。

若以中位数来做比较,伊斯兰国支持者的粉丝中位数在177人,一般用户则是61人,以中位数而言伊斯兰国支持者依旧打败一般的使用者,但是综观而言,伊斯兰国支持者的粉丝影响力相较于整个推特而言还是十分小的。推特在冻结这些支持者帐号时,很大一部分是参考了这些帐号的活跃度,而每日发文数量跟粉丝数量都是衡量活跃度的指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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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者帐号被冻结与未被冻结者的比较

就研究的图表来看,被冻结帐号者不论在粉丝、推文和转推等各个维度都是呈现大幅度的领先,这让我们看出被冻结者具有相当的野心,并且在推特宣传方面下了苦工。推文的内容也是关系着冻结与否的关键,但由于内容在量化上有所难度,相较上面这些指标比较难以观测。从这些结果来看,这些支持者帐号相比一般的推特用户是更为活跃的,而其中那些被冻结帐号的支持者则是比未被冻结的来得更活跃。

事件影响:推特与西方陷入两难

推特作为西方最为风行的社交媒体之一,却被中东的极端伊斯兰组织用来宣传他们的圣战理念,确实相当反常,这种用西方的工具却反过来攻击西方的例子,其实早就不是第一次发生。

早在冷战时期,伊斯兰国家作为西方势力与共产势力这两个集团角力的对象,在外交以及内政上都深受当时的情势影响,其中美国在当中直接或是间接地建立了许多亲美的伊斯兰国家政府,已确保美国在中东地区的利益。但是随着亲美政府的建立,民主制度也随着这股西方的风气进入了这些伊斯兰国家。尤其是这些国家的精英分子对于民主精神的吸收与融会贯通,造成了后来伊斯兰民族主义再起的风潮,民主制度激起了这些国家的民族意识。

西方所传过来的民主制度推翻了亲美的政府,建立了一个更具有伊斯兰本土色彩的政府。如此一来,美国在中东地区的利益便开始受到威胁,当我们反过来看,与民主制度有部分相同概念的互联网也在做的相同的事,自由、平等与反权威都是西方主流价值观所强调的,而这些理念被伊斯兰国家吸收后却更加强了他们的民族主义,拿着敌人的武器攻击敌人。推特就跟过去传入伊斯兰国家的民主制度一样,原本是希望可以让伊斯兰国家可以更加亲近西方的工具,让他们心中封闭的伊斯兰民众可以看见西方的先进与友好。

但推特却在传入后与伊斯兰民族主义结合后发展出了出乎西方(尤其是美国)的结果,尤其是社交媒体被极端主义组织应用在宣传与招募等目的上面,让极端的伊斯兰主义者能够透过西方的社交媒体来进行交流。对近几年将国家军事主力放在反恐任务的美国来说,自己国家的社交媒体却成了恐怖份子的宣传工具,反映了自己对于互联网控制的难处。

美国政府有鉴于此,政府官员开始对于推特的内容开始施加压力,尤其是国会中不同立场的议员也开始进行游说,让推特开始冻结具威胁性的帐号。不过这样的行为却让推特陷入与它所代表的互联网精神的矛盾,与美国政府的利益相比,推特所要做的是更多维护使用者的权益,尤其是隐私权的部分。随着打击伊斯兰国的策略持续进行,推特在内容管理与用户权益上的权衡必须要加小心,如何让所谓的内容自由成为一种无害的自由,这是值得推特去探讨的。但除此之外又有来自政府方的压力,这使得推特在冻结伊斯兰国的行动上更增添了复杂性。

事实上这种社交媒体的冲突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在2011年的英国暴乱事件当中,英国首相卡梅伦也强力谴责暴乱份子使用社交媒体来进行暴乱的策划,并透过外交管道进行施压。

但对于社交媒体来说却是个两难问题,那就是如何在自由与安全两个面中得到一个平衡,该在什么程度上进行管制才不会造成言论内容被箝制,造成平台的活跃度下降,而损害社交媒体的利益,这是未来互联网讨论的重点。